【楼诚】黑暗精灵AU1-5章
写着玩……中二病发作……
迪斯苟斯：disguise，伪装
桑夏因：sunshine
莱特：light，明
艾斯：Ace，第一
其他想起来再补充
正剧风？……涉及风镜和台丽
第一章 议会
“如果明台真的做出了背叛迪斯苟斯 的行为，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明楼，莱特家族的覆灭只能是蜘蛛女神的旨意，她对你们做出了判决。”
这是一间完全由大理石建造的殿堂，由十八根石柱支撑，顶上的石头闪闪发光，完全是银色的。四周的墙壁上插着无数银烛台，每个烛台上都燃着一支高大的白色蜡烛。数张桌子围成一个圈，每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位女性。这些女性，分别是黑暗精灵十二家族的家主。女性在黑暗精灵当中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蜘蛛女神总是偏爱她们——当然偏爱她们。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神情严肃的中年女人。她正向被围在中间的两名男性说话。
“汪曼春对于明台的指控是无效的。”两名男性中间稍微在前面的那一个回答，他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声音冷酷。“而且即使这是真的，朗家族也没有执行判决的资格。”
“不。”坐在左边的一位女性说道，她美丽的脸上现出凶狠的神情，“谁告诉你是朗家族摧毁的莱特家族？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几乎要尖叫起来了——南田洋子严厉地瞪了她一眼，“你当时还在地面上呢。你不能指控朗家族，‘如果无法证明，就从未发生过’，这是黑暗精灵的法则。但明台背叛了黑暗精灵，这是我亲眼所见，今天的议会将审判你们，你和你的弟弟——”她渴望地转向南田洋子，后者不得不点头承认：“是的。”
明楼露出一个冷淡的笑容：“议会将怎样处决我们？杀死我们……”他缓慢地转向那位女性：“还是如你所愿，汪曼春女士，将我们交给你的朗家族来处理？”
“南田洋子女士。”明楼继续说道，“我是一位大法师。而我的弟弟，明诚，是一位顶级的战士。我和他都没有参与决策的资格，却拥有你们不能忽视的力量。如果将我们交给朗家族，那么，他们——朗家族就会成为这次事件的最大获益者。作为受益者，在审判中所做出的证词会是可信的吗？我要求取消汪曼春女士的作证权。”
南田洋子看上去被他说动了。并不是说她相信了明楼的话，事实上，在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莱特家族的确是被朗家族所毁灭，而莱特家族的明台也真真切切地背叛了黑暗精灵，逃到了地面的世界。
然而黑暗精灵们并不在乎所谓的真相，他们能够做出最卑鄙无耻的事情，只要对自己有利，并且完全可以不受到惩罚。法则维护这一点。（实际上，法则甚至不仅仅意味着每个家族都在尽力争取自己的利益，家族中的内斗也一样受到保护。）南田洋子虽然作为第一家族的家主，具有最终决策权，她所作出的一切决定也不会是为了所有黑暗精灵的利益，只会是为了她自己家族的利益。局势很明显：假如听从汪曼春的话，审判明楼与明诚，那么，处死一位大法师和一位顶尖的战士未免太可惜，而把他们交给朗家族则无疑是壮大了艾斯家族潜在的敌人。南田洋子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做出了决定。
一番争论过后，殿堂中的各位女性——黑暗精灵十二个大家族的家主（莱特家族被摧毁，但已经有一个家族迅速补上了空缺）——陆续退场。汪曼春极其不甘地瞪视了一眼明楼，转身高傲地昂着头离开了。明楼根本没有看她，第一家族——艾斯家族的南田洋子已经向他伸出手说道：“明楼先生，明诚先生，欢迎你们加入艾斯家族。”
明楼亲吻了她的手背。
明诚也随之这么做了。
第二章 黑暗精灵&莱特家族
尽管与地面上那些光明与自然之精灵形貌相似，但行事作风却截然相反。黑暗精灵们信仰蜘蛛女神罗丝，只尊崇利益和力量，热衷于战斗并且手段残忍，只擅长毁灭而不擅长创造。在幽暗地下的迪斯苟斯世界中没有植物能够生长，黑暗精灵们用矿石之类的地下资源从矮人手中换取食物和其他必需物品。然而他们本性凶残、贪婪而又自私，矮人被抢走大批货物却得不到应得的矿石的事件时有发生，有些矮人甚至丢掉性命，于是矮人们逐渐不再愿意与黑暗精灵们做交易。
迫于生存压力，黑暗精灵各个家族推选出十二个最古老、力量最强大的家族，由这些家族的家主组成议会，制定黑暗精灵的法律。严酷的法律阻止了抢劫与毁约，因而保障黑暗精灵世界的存活；当然，法律也保障着核心家族的利益。为此，底层的黑暗精灵受到超乎想象的奴役和酷刑。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由于蜘蛛女神对女性的偏爱，在黑暗精灵当中女性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而且往往具有更强大的力量，因此所有的黑暗精灵家族的家主都是女性，同时，也是家族中的大祭司。黑暗精灵女性有着比男性更强的能力，甚至在身体素质和智力上也超过他们，所以她们很难相信其他种族居然都处于男性的统治下。她们也不相信那些男性占支配地位的种族能给她们造成什么威胁。
家族的长女或者特别出色的其他女孩从小受到教育，当她们成长到十六岁，就会被送去做见习祭司。假如某一日现任家主出现意外或者自然死亡，见习祭司中最出色的孩子就成为新的大祭司和家主。前提是她不会在继位前出现什么意外——这常有发生。至于男孩们则根据他们的天赋选择成为法师和战士，守卫迪斯苟斯世界和他们自己的家族。这些都是史书中对于黑暗精灵贵族们的记载。至于下等的黑暗精灵们究竟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境地，史书并未书写，因为这些可怜人既没有高尚的品格也没有强大的力量，甚至连名字也没有，实在不配被提起。
在黑暗精灵漫长的历史上，莱特家族是其中特异的存在。从一开始，莱特家族的黑暗精灵们就不像一般的黑暗精灵那样阴险而残忍，对蜘蛛女神的信仰也并不坚定。甚至于“莱特”这个词本身就有光明的含义。人们一直困惑于莱特家族堕落的原因，很多人认为莱特家族也许从未堕落，然而他们深黑的肤色又否定了这一点。这也成为迪斯苟斯乃至桑夏因史上最大的未解之谜之一。
莱特家族的最后一位家主继承她的位子时非常年轻。这位女性被赐予的名字是镜，镜子是可以反光的事物，而黑暗最憎恨光。这个从一开始就被黑暗诅咒的名字也许已经预兆了莱特家族日后的不幸——明镜刚刚成年时，莱特家族的上一位家主就因意外死去，把整个家族的重担交给了年轻的女儿，而家族最终也毁在这个女孩的手里。众所周知，桑夏因的历史学上有这样一种观点：在莱特家族毁灭几百年之后的迪斯苟斯世界的覆灭与明镜的三个弟弟有着不可忽视的关系。如此说来，整个黑暗精灵世界的毁灭也是与明镜有关的。
莱特家族的毁灭在当时是一件大事。因为尽管他们与整个迪斯苟斯格格不入，但莱特家族当中的所有人都具有超乎寻常的天赋，他们的力量之强使得从来没有人敢打莱特家族的主意。
我们知道黑暗精灵有这样的规矩：假如某个家族想要获得更高的地位，那么他们就得计划好向当时比自己更高地位的另一个家族展开攻击，如果他们成功摧毁那个家族，所有在被攻击家族地位之下的家族的地位都会上升一位。然而不加掩饰的攻击行为是被法律严令禁止的，所以攻击必须在秘密的时刻开始，而且一旦展开就必须将对方的家族彻底摧毁，不留任何知情者。当一个家族对另一个发动战争时，所有的家族应该视而不见，不得帮助任何一方。如果做的干净利落攻击就会被承认，而在一天的战斗中攻击方如果没能全部杀死对方家族中所有的家族高等成员，留下一两个知情者，那会判定失败，将会受到所有家族的审判而被直接抹杀。
从没有任何一个家族认为自己能够在一天之内杀死莱特家族中所有的高等成员，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明镜接任莱特家族家主之位时刚刚成年，只是一个非常年轻、缺乏经验的女孩，有一两个家族认为这是攻击的绝好机会，然而明镜展现出极其可怕的力量，在一个月内抵挡住了数十次的进攻行为，没有一个家族的战士能靠近她半步——这些家族也因此而受到被抹杀的惩罚。在当时所有的家族都坚信莱特家族是不可能被摧毁的。
然而这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第三章 明台
明镜最小的弟弟明台出生的时候迪斯苟斯出现奇异的景象。
幽暗的迪斯苟斯也有白昼和夜晚之分，然而所谓的太阳仅仅是悬挂在天际的惨白的一轮，就像一个垂死的病人。但那小男孩出生时，太阳忽然上升到天空的顶点，并且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整个迪斯苟斯变得明亮而温暖。尽管这景象只持续了一瞬，但所有的黑暗精灵都为此感到畏惧——他们憎恨阳光。
这男孩出生以后得到了许多暗中的密切的关注。人们发现他非常爱笑，天真、单纯、善良，充满活力。除了肤色以外，他根本不像一个黑暗精灵。即使是莱特家族的其他成员也与他相差甚远，他的长姊明镜在刚成年时已经间接抹杀了数十个家族，他的两位哥哥也参与过多次战争和杀戮。假如他不是出生在莱特家族的话，这小男孩很可能一出生就被献祭给蜘蛛女神。后来的人们也坚定地相信，如果当时这么做了，迪斯苟斯就不会迎来女神的愤怒并因此毁灭。
假如明台想要在黑暗精灵们当中生存下去，他就不得不接受黑暗精灵相关的一切。首先他必须学会战斗。在他八岁那年，明镜将他交给黑暗精灵当中最强的战士王天风教导。
黑暗精灵中的贵族男性都面临着两种选择：成为一名法师，或者成为一名战士。法师不擅近身格斗，不过可以修习威力强大的种种法术，做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甚至于从地狱中召唤魔兽为自己所用，不过这非常难，在迪斯苟斯的漫长历史上也仅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例子。
成为法师需要天赋，不过成为战士的门槛则低得多。战士们更强壮、有力量，他们学习精妙的格斗技巧。表面上看战士弱于法师，不过一名真正强大的战士完全可以在单打独斗中干掉一名同等级的法师——后者的近战能力总是稍差一些。
明台并非不具有成为法师的天赋，但也许是身为家族领袖与长姊的明镜的预感，她认为不应当让明台去学习那些变幻莫测、难以捉摸的东西，因此便要求明台选择战士的道路。当然，在黑暗的迪斯苟斯世界，要生存下去必须拥有强大的能力，因此明镜仍为心爱的幼弟选择了最好的老师。
明台跟随王天风学习之后不久，便表现出与其魔法天赋不相上下的格斗天才。大约在三年以后，他已经学会了王天风所有的格斗技巧，又经过三年，他已经成为和王天风一样出色的战士，等他长到十八岁，他便成功击败了自己的老师。
在这十年期间，王天风一直试图将黑暗精灵的那堆法则塞进小男孩的脑袋里，但却神奇地——无一例外——失败了。他曾装作不支倒地然后暴起偷袭，以此告诫明台要收起对敌人的同情心；也曾趁明台昏睡时将其打成重伤，以此教育他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之心；他曾经在带领明台参加试炼时，临阵反水给了明台重重一击，然后告诉他，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他并对他痛下杀手——无论他们曾经表现得多么友好亲切。
然而明台依然成长为一名正直、仁慈、忠诚的“战士”。他喜欢格斗，但是并不愿意剥夺他者的生命。他尤其无法理解王天风教给他的“冷酷、警惕、多疑”，为什么一个黑暗精灵会毫无理由地想要杀死另一个黑暗精灵？
王天风对此忧心忡忡。若说在这十年间他完全没有受到明台那种天真的笑容的感染，无疑是不负责任的说法，更何况王天风对莱特家族的现任领袖、明台的长姊明镜，一直怀有某种隐秘的情感。他无法对明台坐视不理，他明白，如果明台一直保持那种天真快乐的品性，就无法在迪斯苟斯世界中存活。
为此，在明台满十八岁之后，王天风决定带着他参与黑暗精灵们最特殊的任务——对地表精灵们的攻击。
黑暗精灵对地表精灵的仇恨似乎是与生俱来。这种仇恨也许要追溯到黑暗精灵历史的源头，关于他们如何被背叛、被投入地下的故事。不过到了今日，这些故事都已被淡忘，史料都保存在图书馆阴暗的角落，只有几位迪斯苟斯最年长的学者才略知其中一二。
然而仇恨并没有随着故事一块流逝——黑暗精灵们每个月都会组织对地表精灵的偷袭刺杀，他们热爱地表精灵们死不瞑目的头颅，和那头颅里涌出的滚烫的鲜血。他们每次还要带回一两个地表精灵，在特殊的仪式上杀死他们，作为献给蜘蛛女神的祭品。
在明台所受到的教导中，一直以来作为黑暗精灵敌对方的地表精灵，应当是一种残忍、丑陋的可怕生物。他虽天性善良，但也无意去阻止这种刺杀行为。王天风提出带领他参与这种活动之后，明台也并无异议——他不打算参与杀戮，不过也仅此而已。
十几名黑暗精灵沉默着在黑暗的岩层中穿行。
他们击碎岩石，穿过漆黑的甬道，冰凉的水自上方滴落，如毒蛇的毒液般阴冷，然而无人理睬。经过一段漫长的、难熬的旅途，他们破开岩石，一个一个从裂缝中走出，潜伏于高大的树木背后。
银色的月光如流水一般洒下，十几名黑暗精灵中，有一个年轻的黑暗精灵忽然变得全身僵硬。
地表的空气就像月光一般动人，如此甜美，清新，像草莓派一样美好。明台从来没有意识到，呼吸也可以成为一件如此舒适的事情。
绿色的草地如同翡翠，又像是华贵的丝绸衣料，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草地起起伏伏，有高有低，不远处的一处草丘上，有一些皮肤雪白光洁、体态优美、笑容灿烂的美丽生物，正围成一圈，欢快地跳着舞，徐徐清风送来他们优美的歌声。
“那是……什么？”明台问。声音禁不住颤抖了。
他没能得到回答，只得到几声刺耳的冷笑。
黑暗精灵们冲了上去。
这些地表精灵们显然毫无防备，动人的舞蹈和优美的歌声也决不能挽救他们的生命。长久以来浸淫于战斗之道的黑暗精灵们很快占据上风。
舞蹈停止，歌声破碎，痛苦凄惨的尖叫声响彻大地，甜美的空气里沾染上血腥，银色的月光和翡翠色的草地变成一片鲜红。
明台无法动弹。他所意识到的那个可怕的，甚至是可耻的谎言击倒了他。
“你在干什么？在战斗中袖手旁观是可耻的行为！”一个冷酷而蛮横的声音在他耳边大声说道。
明台认出那是朗家族的长女汪曼春。这位女性曾发誓要把明台的长兄明楼弄到手，不过被明镜严词拒绝了，两个家族的关系一直不好。汪曼春十分美丽，不过她天性残忍，酷爱杀戮，时常主动要求参与刺杀地表精灵的任务。她如今面对着明台，对他的无动于衷显然十分不满，口气异常严厉。
明台的视线移向汪曼春的右手。那只手正抓着一个地表精灵女孩儿乌黑的长发，倒拖着她。那少女不断地尖叫，浑身发抖。
汪曼春注意到他的视线，刻毒地冷笑了一下，说道：“怎么，你想要这个？那就把她交给你——让我看看吧！明镜和明楼的弟弟，究竟有些什么花样？”说着，她狠狠扯了一下女孩的头发，将她重重扔向明台。
明台对上那精灵的脸。
那是一名柔弱而美丽的少女，一张小脸大概只有手掌那么大，下巴尖尖，眼睛像慧黠的小狐狸一样亮晶晶的，此刻，那双可爱的眼睛里却噙满了泪水。
明台屏住呼吸。
某种尖锐的声响在他耳边炸开，他的心灵忽然间发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
莱特家族即将迎来浩劫。
第四章 王天风
十二家族的族长们陆陆续续离开，明楼和明诚也走出殿堂。
殿堂之外，专以花岗岩铺设了一条宽阔的大路，供贵族行走。道路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就立着一根高大的石柱，石柱上有古老的纹路，每根石柱的顶端，都有一只用珍贵的黑水晶雕刻成的蜘蛛，以表示对蜘蛛女神的崇敬。
明楼忽然停下脚步。
“出来。”他冷淡地说。
从某根石柱后面转出一名身材高大的男性黑暗精灵。他的面部轮廓十分刚硬，脸上带着如刀锋一般阴狠的神情。
“明楼。阿诚。”
“王天风。”明楼冷淡地向他点点头算是招呼。王天风曾教导过明诚与明台两人，不过他却同时又是属于朗家族——毁灭了莱特家族的朗家族——的战士。不过，毁灭莱特家族的行动发生时，王天风正与明楼和明诚一起，在地面上寻找明台，并没有真正参与其中。明楼不能再把他当作朋友，不过也似乎并不打算与其成为仇敌。
但他身旁的明诚似乎不这么想。他没有说话，而是冲王天风微微一笑，露出锋利的牙齿。
王天风无视了他，直接问明楼：“审判的结果是什么？”
“你看到了，我们两人都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明楼说道，“当然，朗家族也暂时安全——不过大概不会很久了。”
“你打算复仇？”王天风盯住他。
“是什么让你认为，一个黑暗精灵也有可能变得宽宏大量？”
王天风哑口无言。
不过他并不认为，仅凭明楼和明诚二人，能够摧毁庞大的朗家族。他们两人也许到现在还没有栖身之所哩。
明诚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上前一步，微笑着说道：“我和兄长已经决定加入艾斯家族了。”
这消息让王天风立刻震惊地抬起头：“你们——你们疯了！”
“加入艾斯家族有什么坏处？”明楼若无其事地接话，“你说我们疯了？我可看不出来。难道要加入你们朗家族，才不算疯吗？”
“艾斯家族……”王天风失神地低语，“在那里计划复仇？你们真是疯了……”他莫名地颤抖起来，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
明楼危险地眯起眼。
“王天风。”他冷冰冰地说，“如果你说不出更有价值的话，就请滚远一点。”
“什么？”王天风从失神状态中恢复过来，“你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
“为什么不能用这种态度对你说话？”
明诚似乎好奇地问，漂亮的圆眼睛里饱含着恶意的天真。他抽出自己的剑，手指敲击剑刃，发出清脆的声响，带着某种威胁意味。
“管好你的人，明楼，”王天风依然无视了他，“好歹我曾经是他的老师——学生不应该——”
仿佛是突然间，烟雾弥漫，王天风的身影消失不见。然后又是突然间，砰地一声轻响，他又重新出现了，看上去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爆炸。
“明台也是你的学生。”明楼轻声细语地说，像是一条咝咝吐信的毒蛇，眼里闪着寒光，“而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我可没有忘记，导致明台脱离迪斯苟斯的那次事件——就是你带着他到地表去的，王天风。”
明楼和明诚一齐盯住王天风。即使强如后者，在这双重眼神的威力下也不禁感到一丝畏怯。
“我比你更不愿意看到明台死去。”王天风恼火地说，试图表现得更加强硬——黑暗精灵从来不会低头认错，“这么多年来我教他格斗的时候，你在哪里？而且他没有死，不是吗？”
“他现在要受到整个迪斯苟斯的追杀，你认为那比死亡好上一丁点儿？”
“他离开迪斯苟斯是一件好事！你明白吗？他从一出生就跟这里格格不入，明镜——”
一声爆炸阻止了他继续，“嘭”地一声。一个巨大的蓝色光圈笼罩住王天风，使他仿佛受到重击一般，突然腾空，而后狠狠地摔下。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过了半天才爬起身。
“禁止你说出我大姐的名字。”明楼说，一个直径大约十厘米的蓝色光球停在他的指尖，那颜色美丽极了，却是不祥的。他凝视着王天风，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对明台太溺爱了！以至于他变成了一个软弱的、‘善良’的白痴，根本不适合做一个黑暗精灵——”王天风毫不示弱地继续说了下去，但是他再一次被阻止了——明诚的剑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王天风不得不往后退了两步。
“为了你的无礼。”明诚面无表情地说。
“很好，很好。”王天风说道，“你们明家真是了不起。明楼是个讨人厌的法师，而你是个顶尖的战士。你，阿诚，但是，总归比我差一点儿——”他说着，突然像一只迅捷的豹子那样暴起，闪电般地抓住了明诚的手腕，把那柄剑震掉了。但下一秒明楼的光球就击中了他，他再次被高高抛起。
“艹！”王天风怒骂道，“我他妈又不是来和你们打架的！”
“但你这么做了。”明楼冷漠地回答他，迅速地又念出一段咒语，小小的蓝色光芒再一次开始在他的指尖凝结了。明诚退到他的身边，神色里显然是对自己的表现不大满意。
“我只是有话要说！”王天风咆哮道，“汪曼春！她得到了一个预言，说你们那可爱的小弟有一天将会回来，摧毁迪斯苟斯！我知道你们明家总有办法联系到那个小鬼的，所以告诉他，待在他的地面上，别回来打扰我们黑暗的地底生活了！”
第五章 预言
迪斯苟斯的大图书馆中，明诚正在嗑瓜子。
明楼从纸堆里抬起头来看他一眼，似是不忍直视：“堂堂莱特家族第一战士，居然沦落到亲自嗑瓜子的地步。”
“扯淡。”明诚白他一眼，“堂堂莱特家族第一法师，居然开始翻故纸堆，做起学术文章来了，这才是可叹可叹。”
明楼微微一笑。
明诚吐掉瓜子皮：“找到了吗，那个预言什么的？”
“有一点线索。”明楼说道，从那一大堆纸里抽出一张，“最早的预言是由预言家做出的，他们能够直接得到神的旨意。但是现在，迪斯苟斯已经没有预言家了，所有的预言都需要献祭，因为蜘蛛女神不愿白白将命运告知。”
“朗家族献祭了某个人，得到了那个预言？是……”明诚思考片刻，道，“汪芙蕖？”
“被献祭的向来是高等精灵。所以，应该是他。”明楼点点头，“但是朗家族为什么会想要得到这样一个预言？关于迪斯苟斯……南田洋子才会关心这个。”
“艾斯家族和朗家族联合了？”
这是个很容易得出的推论。
明楼却笑了：“黑暗精灵会有‘联合’吗？”
“我们家有。”
“……我们是例外。”明楼试图从明诚手底下偷点瓜子，被一巴掌扇回来。
他看明诚，明诚不看他，皱着眉，低着头。
“你真的相信明台能够摧毁迪斯苟斯？”明诚问。
明楼望自己的手，沉默了片刻。
“那么你呢？”
“你希望那个预言成真吗？”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迪斯苟斯除了彼此已经没什么值得他们留恋的了，如果他们还有留下的理由，只有可能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复仇——
复仇的对象，第一个就是朗家族，汪曼春。
汪曼春正蜷缩在一张巨大而冰冷的琥珀宝座上，身上盖着柔软的毛毯。她的面容十分美丽，肌肤娇嫩如花瓣，赤裸的双足亦纤巧动人。她正在睡梦之中，头枕在一只巨大野兽的身上，双手抱着那野兽的脖颈。
那是一只巨大的狼。通身乌黑如夜空，毛质却十分柔软。它是来自地狱的生物，周身如寒冰一样冷，汪曼春却不肯离开它，甚至错乱地在它身上感受到一丝温暖。
它是汪曼春的叔父汪芙蕖召唤出来的魔物。汪曼春的母亲死后，她就成为朗家族新的家主。她没有弟弟，家族中能够成为她助力的只剩下她的叔父汪曼春。王天风也是朗家族的成员，不过他一向不怎么服从命令。对于汪曼春来说，可亲近的也许只有汪芙蕖——尽管在黑暗精灵们看来，“亲近”这个词以及其背后的含义都是可耻的。
原本在汪芙蕖死后，这只畜生便应当立刻消失，回到地狱里去，但也许是出了什么差错，或者汪芙蕖的咒语力量实在强大，在一切都结束以后，这头黑狼仍不肯离开。它垂头嗅着地面上的血腥气（那里面会有汪芙蕖血液的味道吗？），拖着一条受伤的后腿，紧紧跟着汪曼春，口中不断发出呜呜的哀叫声。于是汪曼春抚摸了一下它的头，说道：“好吧，那么从此你就跟着我。”
她给这动物取名为孤狼。它是孤独的，失去了本来的主人。正如她自己。
可眼下她还有什么不能称心如意？当她此生最憎恨的敌人在她面前痛苦地惨叫着死去之后？当她带领着整个朗家族稳居了第二家族的宝座之后？
她与叔父一起迎战莱特家族的女祭司，也是莱特家族的族长，也是汪曼春的死敌，那个女人，明楼的姐姐。
明镜。
在那时候，已经发生了明台叛逃的事件。尽管议会并不会为此处置莱特家族，但也发布了命令，要求将其带回迪斯苟斯，接受蜘蛛女神的审判。明镜作为明台的长姊，莱特家族的家主，不得不派出明楼与明诚加入搜寻小队。于是她失去了三个最强大的保护者。多年来都计划着要取代莱特家族地位的朗家立刻抓住机会，准备好了一场闪电般的袭击。
如果朗家族能在明楼和明诚赶回前杀死明镜，杀死莱特家族所有的成员，那么，失去了所有高等女性的莱特家族便等于毁灭了，而明楼和明诚则根本无法指证凶手。甚至，如果汪曼春的运气更好一些，她本可以带走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男人——现在我们知道，她没能做到这一点。
汪曼春虽然对明镜的强大有所预计，但真正迎上这个敌人的时候，她还是吃了一惊——也许用惊骇欲绝来形容更加合适。
“你的父亲杀死了我的父亲，也许你的母亲还杀死了我的母亲。”那女人这么说，声音显得很恬静，“那么，现在你又想要来杀死我了？”
那有什么呢。汪曼春想。黑暗精灵没有“报应”这种说法，他们杀死彼此，不惜一切代价，没有任何不忍。
明镜周身发出黑色的光芒，某种力量在当时穿透了夜空。
明镜的强大，是这世上所有的人穷尽他们毕生的想象力都难以想象的。如果汪曼春的力量是一颗明星，那么明镜的力量就宛如整个夜空；如果汪曼春的力量是一艘巨大的船，那么明镜的力量就如同最深广的大海。她是深不可测的，即使是像汪曼春这样残忍得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的人，内心也发生了山崩海啸。她这才明白莱特家族为什么几乎是坚不可摧的。
当汪曼春与汪芙蕖快要抵挡不住，节节败退的时候，汪芙蕖使用了召唤魔法。显然，他是迪斯苟斯首屈一指的大法师。那头孤狼就是在这时候被召唤出来的，它一出现，汪曼春与汪芙蕖的压力便骤然减轻。明镜似乎对这通体乌黑、大张着恶心的嘴、舌头鲜红、还发出腐烂臭气的生物感到十分厌恶，大部分的攻击都落在了它的身上。
汪曼春松了一口气，然而悲剧立刻在下一刻发生了。
汪芙蕖似乎因孤狼的出现，明镜对他们两人的攻势减弱，而有些松懈了。结果，明镜的一个咒语击中了他，他的黑色的绣满骷髅头颅图案的袍子立刻被大量的鲜血浸湿，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汪曼春当即呆住了，她几乎从来没有想到过，她的叔父会死在明镜的手里，在这种时候。汪芙蕖的口中不断涌出大量的鲜血，他似乎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连明镜念诵咒语的声音也有片刻的停滞，那只孤狼茫然地抬起头来，眼神恐惧。
汪曼春的哀叫声响彻迪斯苟斯上空。
“莱特家族……明家……”她似乎说了这两个词。
她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在她眼前的一切都忽然归于黑暗，她耳边的一切声音都立即消失，一直在她鼻端萦绕的血腥气和各种腐臭气味也都统统消失了，她感受不到脚下的土地，不知道汪芙蕖、孤狼、明镜都在什么地方，她甚至无法感受到她自己。她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虚无。
当她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汪芙蕖的尸体已经消失，孤狼在尸体原来所在的那地方茫然地徘徊，至于明镜——明镜，她被困在一团紫色的火焰里。她的五官都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了，她的叫声凄厉得像最可怕的噩梦，她的眼睛死死盯住汪曼春。
但是不久，明镜的眼神就从仇恨变为哀伤。
“明楼……阿诚……明……”
她没能说出最后的名字。
汪曼春跪倒在地，看着明镜变形、融化、化为灰烬、消失不见。她明白，蜘蛛女神接受了叔父作为祭品，而挽救了她。
“神。”她低下头去亲吻黑色的大地。
她不知道是否该感到快乐。
当汪曼春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预言像烟花那样在她头顶炸开。声音十分清晰，却又小得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
“背叛迪斯苟斯的人……当他重又回归幽暗的地下……蜘蛛被埋葬，骷髅被焚毁，鹫鸟被吊起……一切伪装都将被撕毁……”
汪曼春没有听清全部的预言内容。
骷髅被焚毁。
她抬起手，凝视着手腕上一枚黑银手镯。手镯上一个栩栩如生的骷髅脑袋，正张开狰狞的口。
那是朗家族的家徽。
图书馆中。
“好吧。”明诚首先打破了沉默，“不管你和我相不相信，汪曼春大概率是相信了。所以，你认为她会怎么做？”
“面对这样的预言，人们通常会做出两种选择，一种是放逐预言中提到的人，让他永远不要回来；另一种则是杀死那个预言中的人。”明楼沉吟片刻，道，“不过现在明台逃走了，这就使情况发生了变化。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严防死守，禁止他再次回到迪斯苟斯。但是既然那是汪曼春，以她的个性……”
明诚望着他的眼睛，明白了。
“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明台抓回来，杀死他。”
他轻声说。
“不惜一切代价，抓住那个迪斯苟斯的叛徒，杀死他。”
汪曼春向整个朗家族发出了命令。
——TBC——
反正就是写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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